身为子女

少年的我有点淘气。七零年代的父母奉行“棍棒下面出孝子”，隔三岔五都要来一顿“干笋子炒肉”。每每犯事，总想找千般理由来化解皮肉之苦。父亲在行罚之前有条规矩：只准说自己的问题！回顾挨打的“历史”，总能体会到 “做人要担当”的父母苦心。

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，父亲身体不好，又下派到县城边远的农村插队。母亲炖了鸭子，让我独自乘长途汽车给父亲送去。往返过程懵懵懂懂，只记得父亲见到我时非常惊诧，对母亲的做法狠狠训斥了一番。有些后怕的经历，也有“独闯江湖”的自豪。

中学私自下河游泳，被班主任勒令请家长。不料班主任主动家访，上门“告状”。本以为又少不了挨一顿，意外的是父亲竟带我到“犯错现场”的河里游来游去。坐在岸边他说：家乡有句老话“欺山不欺水”，淹死的大多是水性好的。“要勇敢，也要知敬畏”就此复刻下来。

身为父母

女儿出生在九零年代。那时互联网、电脑、手机已开始普及，玩具、少儿读物、动画片也是琳琅满目，针对少儿的艺体类、语言类培训也如雨后春笋。这样的环境中，爱阅读、爱运动的丫头成长很快，也养成了做事马马虎虎、粗枝大叶、磨磨蹭蹭、不紧不慢的习惯。当她上小学时，我们送给她三个字“认真、快”。希望她能尽快适应小学的日子。

当她步入中学时，因为我们工作无暇顾及，为她选择了住校，周末回家。Z世代的她，除了繁重的课业，对电子游戏、二次元、古风国漫等都很投入，近视度在增加，青春期在萌发。对症下药，我们送她六个字“认真、快，控制、动”。希望她能控制好时间、行为和情绪，也希望她能多动脑、多运动、多劳动。

就读大学时，她说高中时那种目标感、冲刺感、力量感消失了，学分、学业和文凭感觉唾手可得。我们提醒她要离开温水汤、走出舒适区，不要在放松中迷失方向，不要在浮躁中随波逐流。送她九个字“认真、快，控制、动，进取、实”。希望她的人生征途踏实、扎实、诚实、真实，勇往直前、百折不回、春华秋实。

在疫情的波折期，女儿要到国外读研，临行前我们问到“九字箴言”，她脱口而出：认真、快，控制、动，进取、实。还说这“九字箴言”正式升级为我们一家人的共勉。“妈妈追剧时间太长，不利健康……”“爸爸血压高，酒要控制……”“丫头，远离家乡家人，安全和健康放第一……”“九字箴言”已超越训诫，俨然成了家庭共情的纽带。

一起成长

孩子要不要上奥数、华数？要不要多报些补习班、兴趣班？女孩初中住校好不好？起跑线焦虑也曾困扰我们。回顾自己的成长轨迹，“野蛮”生长，磕磕碰碰、快快乐乐就长大了。己所不欲，勿施于人，不要把孩子的时间、空间填得满满的，让她自由、自然、从容地成长。人生漫长的单程之旅，一定要斑斓和有趣。

中学时，丫头迷上了Cosplay，偷偷网购了服饰、道具和周边，偷偷约上朋友妆造、出镜，最后花时间修图、出片。这些小动作当然躲不过“火眼金睛”。面对问题，民主“谈判”。我们最担心Cos圈的良莠不齐。经过沟通，丫头打消了我们的顾虑，也接受了我们的告诫。后来追星应援，街舞出圈，我们都能达成理解，这就是Z世代的青春。

丫头大学时骄傲宣告：我设计的玩偶被玩具商家看中，合作生产分销，商家还请我帮他们维护一下微博，顺便“薅点羊毛”。兴趣变现，点赞点赞。读研期间，她申请米哈游《崩坏》游戏的实习岗位招聘，结果被婉拒了。拒信结尾很有意思：“少年的征途是星辰大海，而米哈游一直在路上。期待再见的那天！我们一起完成拯救世界的约定呀！”问她申请什么岗位，回答是玩家运营。从风景园林到玩家运营，大胆跨界，点赞点赞。

家庭微信群名“三人行”：“我们一起去看《寻梦环游记》好吗？”“动画片？”“迪士尼和皮克斯联合出品，很有意思。”“爸爸，推荐看看《杀死一只知更鸟》。”“Why？”“我希望您像书中父亲那样。”“我想养花枝鼠，缓解等待offer的焦虑。”“好吧，花枝的智商很高。”“它们短暂的生命也会触动投入的伤感。”“丫头，生成式人工智能发展好快，你的专业可能被迭代。”“不用担心，我是独一无二的。”……

命运的列车不为谁停留，家教家风的故事却在每一节车厢、每一个站台……（征凯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