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川省凉山州昭觉县阿并洛古乡海拔2700米的高山上，一年四季云雾缭绕。高山上有一所学校名叫瓦吾小学，人们又称之为“云端小学”。再过不久，第二座中国女足主题球场即将在这里竣工，从此，瓦吾小学的孩子们将彻底告别土地足球场，这是扎根该校19年的曲比史古以前所不敢想的。 19年来，曲比史古曾有机会到条件更好的学校任教，但他选择了留下来，用爱和坚持，让山村孩子们的梦想在“云端小学”绽放。 19年，从4人到226人 2003年4月的一天，大学毕业的曲比史古前往昭觉县阿并洛古乡瓦吾小学任教，他从山脚下县城的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几个小时，才走到瓦吾小学。令他没想到的是，这是一个随时可能消失的教学点，校舍倒塌，条件艰苦，曾有老师在来到这里几天后就选择离开，学校里仅有的4名学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。 “请你们放心，我一定不会走！”曲比史古在走访学生家庭时坚定地许下承诺。此后，他每天天不亮便从县城的家里徒步到山上给孩子们上课，风雪无阻。在路上，他饿了就啃随身带的馒头，渴了便喝山泉水，而在远处的山包上，孩子们总是站在那里等他。 “那时的教学条件很艰苦，黑板用几块刷漆的木板拼成，挂在牛棚的围栏上，上课时还有牛羊从后面伸出头来。”平日里，曲比史古和学生们就坐在土地上上课，遇到下雨就借山上老乡家的牛棚、土坯房、柴棚当作“临时教室”。 由于常在多个“临时教室”间辗转，还总是“外面下大雨，屋里漏小雨”，曲比史古决定自掏腰包为孩子们修一个不透风也不漏雨的教室。2015年年初，曲比史古瞒着家里买下了盖教室的建筑材料，爱人知道后无奈地哭了，父亲拿着羊铲追着他打——彼时，曲比史古一家人住的还是40多年前修的土坯房。 2015年夏天，三间崭新的砖瓦房教室落成，孩子们高兴得不得了。 两年后，在昭觉县政府和一家深圳企业的支持下，投入120万元的瓦吾小学新校区落成，孩子们搬进了更宽敞明亮的教室，在校学生也达到了226人。在那之后，瓦吾小学先后走出了5名大学生，其中一名和曲比史古一样，成为了乡村教师。 足球，正成为 山里孩子通向山外世界的一座桥梁 “一二三四……精气神拿起来！”天刚亮，伴随着一阵阵口号，在气温只有零下3℃的操场上，曲比史古搓了搓手，带着108个住校的孩子开始晨跑。高原上的风很大，孩子们的小脸冻得通红，但却热情高涨，原本计划跑10圈，硬是跑了15圈。 2017年，喜爱足球运动的曲比史古组建了瓦吾小学的第一支足球队，随后又成立了女子足球队，提高孩子们的综合素质，让他们快乐成长。 瓦吾小学为孩子们修建了土地足球场，这是老师、家长和学生们用锄头挖出来的。虽然硬件条件并不好，但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，孩子们都会自发出现在球场上。在训练孩子们踢球时，曲比史古发现，山里的孩子除了身体素质强，意志力也很好。“在学校还没有校车前，队员们到县城参加比赛都要徒步三四个小时”，曲比史古说，孩子们从未喊过苦。 “尼日曲布喜欢梅西，尼日木嘎喜欢C罗，吉牛伍作喜欢王霜……”曲比史古向记者细数着孩子们心中的偶像，那也是孩子们的梦想。在他看来，如果有梦想，就会有很多希望。 阿作伍勒是一名孤儿，刚入学时，他瘦弱、内向，不爱说话。后来，曲比史古经常带着他踢球，足球让这个男孩慢慢变得开朗起来，他的眼里有了光，脸上也有了笑容。在2020年的“小升初”考试中，阿作伍勒在全县排名靠前，被昭觉县万达爱心学校录取。 足球改变了许多孩子，也让从小奔跑在山间的他们通过参加比赛看到了外面的世界。平时连汽车都很少坐的他们，坐上了高铁和飞机。“哇，这是飞机啊！那么大的铁疙瘩是怎么飞上天的？”曲比史古清楚地记得，第一次带孩子们出去参加比赛时，看到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发出惊叹声，他在感到欣慰又心酸的同时，也看到了孩子们对未来的渴望与畅想。 一颗小小的足球，把大山里的孩子和他们不曾见过的世界连在了一起，带着他们的梦想从山间“走向”了广阔的世界。 让山村学校成为一个有梦想的地方 瓦吾小学的大多数孩子都是留守儿童，曲比史古和学校老师们在紧抓孩子们文化课的同时，也十分注重文艺和体育教育。曲比史古还根据孩子们的兴趣爱好，组建了民族舞蹈队、合唱团，让孩子们快乐成长。 为了培养孩子们的劳动习惯，2018年起，曲比史古在校门外开辟一片空地为校园农场，组织老师和学生开展农业生产，除了供应学校师生伙食，多余的农产品进行义卖。去年，曲比史古用义卖的钱购置了校车，方便学校运输生活物资和师生上下山。 “今年土豆收获了2万多斤，其中义卖了一万斤，赚了一万多元，用于装修学校浴室、安装热水器、改造宿舍。油菜籽收获了500多斤，榨成了300多斤油，用于供应学生食堂。”说到开辟校园农场的成果，曲比史古十分自豪。 2018年1月，曲比史古荣获2017年度“马云乡村教师奖”，获得的10万元奖金，他拿出了一部分作为学校支教老师的生活补助。曲比史古一直关心着山里孩子的成长和支教老师的生活，却很难有时间多陪陪家人，几天前的周末，他匆匆回了一趟家，为父母和孩子做了一顿饭。“虽然现在很累很苦，但家里人都很支持我。”曲比史古说。 孩子们在校园农场种下的土豆丰收了，崭新的足球场也即将竣工……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曲比史古站在教学楼前，他身后屋顶上一排铁制的红字十分醒目：“让山村学校成为一个有梦想的地方”。曲比史古说，这是他的梦想。（ |
